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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主席“摇马达”——追记父亲韦荫秀二三事
时间:2016-05-13  作者:韦亚力  新闻来源:  【字号: | |

  

  正在读报的韦荫秀老人

 

  我的父亲韦荫秀,原任内蒙古巴彦淖尔盟盟委副书记、政协主席。1984年离休,1996年逝世。随着岁月流逝,他的名字淡出人们的记忆,但他的谆谆教诲仍时时萦绕在我的耳边,激励着我,鞭策着我!

  少年壮志不言愁

  一个人的命运,离不开他所生活的时代。正是那个国难当头、战火纷飞的时代,造就了父亲的人生之路。1917年11月,父亲出生在河北省正定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,16岁那年爷爷带着他到山西正太铁路做工,后到同蒲铁路平遥道班、侯马道班做道班工人。在同蒲铁路做工期间,父亲受到地下党组织革命思想的启蒙,积极参加党组织的各项活动,还受地方党组织委派与侯马镇的红军接触,参加了红军组织的破坏铁路的活动。八路军代表马洪(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任、著名经济学家)到黎原一带组织铁路工会筹备抗日救国工人自卫队,父亲被选为筹委会委员和工人自卫队小队长。1938年3月,父亲经西安八路军办事处介绍到陕西三原安吴堡青训班学习,6月到延安中共中央党校学习,8月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
  细微之处见真章

  延安中共中央党校,是专门培养党的高级干部的学校,一直被视为“红色摇篮”和“革命熔炉”。父亲在这里学习一年半,1939年底留校。他谦虚好学,刻苦努力,学习成绩突出,得到时任副校长谢觉哉同志的关注和赞扬。谢老曾亲自指导他学习文化知识,并语重心长地鼓励他“好好练习,天下无难事,只怕有心人。只要你坚持下去,一定能取得成功”。1942年,父亲已任中央党校收发科长,因工作勤奋踏实,受到邓发校长的高度评价:“小韦来党校几年里,老当模范,不是学习模范就是劳动模范,是个实干家!”从1938年6月到1946年1月,父亲在中央党校学习工作八年之久,先后任卫生科长、收发科长、管理科长,南泥湾农场场长、总务处长等职。这八年,父亲从一个目不识丁的穷工人成长为有文化、有思想、有信仰的党的干部,由一名血气方刚的爱国青年成长为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。

  让父亲终生不忘的是他在担任管理科科长时发生的一件事。那是1942年春节刚过,父亲到伙房便被炊事员们围住说:“我们给毛主席写了封信,一定要转给毛主席。”信的主要内容是:敬爱的毛主席,我们中央党校的全体炊事员非常想念您,您有时间能来一趟吗?父亲把信交给邓发校长,邓校长当即给毛主席打电话,毛主席说:“我是很愿意去的。”

  一天晚饭后,毛主席真的就亲自来到党校伙房,亲切地和大家一一握手、问好。毛主席鼓励炊事员们说,现在来党校学习的都是从前线回来的将军们和党的高级领导干部,他们很辛苦,大师傅工作很重要,你们工作做好了,同志们吃得好,才能身体好、学习好,生产起来才有劲,才能狠狠打击敌人、解放全中国老百姓。父亲起身给毛主席倒水,主席说:“这不是小韦吗?你也到这儿干起这项重要工作了,拿出给我摇马达的那股干劲,一定能把工作干好。”毛主席来看望炊事员,这一消息很快便传开了,对当时正在开展的整风运动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。

  毛主席说的“摇马达”,指的是在1942年2月1日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,毛主席作《整顿党的作风》重要报告时的事。那时延安没有电,更无麦克风,在大会上作报告,全凭讲演者高声讲,效果很不好。后来,中央党校搞了一台扩音设备,需要用手摇发动机带动,过去摇马达是几个人轮番替换,父亲当时身强力壮又有经验,于是就挽起袖子一人为毛主席摇马达。会议休息阶段,毛主席走到后台对父亲说:“这小同志摇马达有经验,摇得不错,声音很好。”父亲说:“是主席讲得好。”毛主席拍着父亲的肩膀说:“我讲话,你在那里费劲,我就省劲了。咱俩分工不同,目的一样,都是为了抗战的胜利,为了解放全中国!”这亲切的鼓励,成为父亲一生的坚守,他始终牢记主席教诲,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,没有贵贱高低之分,只要你坚守信念、认真努力,就一定能够出彩!

  披荆斩棘度难关

  南泥湾大生产运动使父亲成为英雄。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初的延安经济极其困难,父亲回忆说,当时中央党校一切生活和学习必需品都非常紧张,喝黑豆糊、煮土豆干,经常半个多月见不到油星和青菜。报纸的印刷质量也很差,多翻几次就看不见字了。同志们打趣说,这是如来佛给唐僧的天书啊!

  为了扭转困难局面,1939年1月初,毛泽东代表中共中央在陕甘宁边区第一届产议会上提出了“发展生产,自力更生”的口号。1942年8月到1945年4月,受中央党校选派,父亲先后两次到中央党校南泥湾中山农场,任党支部书记兼农场场长,带领800多人开始了大生产运动。在当地老百姓的大力支持下,他们挖窑洞、开荒地,风餐露宿,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,硬是把一片片的荒山野岭变成了稻田翻绿浪。为了抢秋收,父亲给邓发校长写信,请求增派人手;他还去找朱总司令请359旅支援。王震旅长也曾多次到中山农场指导生产经营,与父亲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。

  1943年10月《解放日报》专门报道了中央党校南泥湾农场当年的成果:开荒千余亩,种植稻谷、糜黍、蔬菜,不仅实现了自给,还种了四百亩兰靛、四百亩烟叶,为陕甘宁边区军民的染衣问题解决了部分困难,为延安卷烟厂提供了原料,给再生产及中央党校的财政解决了大问题。王震旅长对中山农场给予高度评价,他说:“农场的生产搞得好,能解决边区人民生活急需,你们有人才,做出了很大成绩。”

  1943年到1944年,父亲连续被评为模范工作者、特等模范工作者。1945年陕甘宁边区政府隆重表彰大生产运动的劳动模范,父亲以特等劳动英雄的身份光荣地出席了陕甘宁边区群英大会,受到毛主席、朱德总司令亲切接见并合影留念。在我家里,至今仍珍藏着父亲出席群英会的奖品——一块边区军民自纺自织的毛毯,这条珍贵的毛毯跟随父亲走南闯北,挡风御寒,陪伴父亲一生,成为我家的传家宝。

  像父亲这样的延安老干部,身上有种令人敬仰的坚定,始终焕发着延安精神,那就是对革命不懈的追求,对党的事业赤胆忠诚。

  历久弥坚青云志

  2012年,我到延安干部学院参加中组部第五期加强党性修养专题培训班学习。在延安革命纪念馆南泥湾精神专题展区,我眼前一亮,父亲的名字赫然镌刻在大红光荣榜上!那一刻,我终于真正体会到父亲一生引以为傲的荣耀的分量,不禁热泪盈眶……

  1984年初,父亲作为第一批退出领导岗位的老同志光荣离休。离休后第一个月,盟委财会科方科长把工资送到家里,说:“韦老,按照文件规定,离休老红军每年加发两个月的工资。”话音未落,父亲立刻说:“我1938年3月正式参加革命,是抗战干部,不是红军。”方科长说:“你们‘四老’都是老红军。”(注:“四老”是指父亲以及同一批退下来的许集山、刘孔融、叶青元三位盟委领导)父亲说:“许、刘、叶都是老红军,但我不是。你先把工资拿回去,弄清楚了再说。”方科长走后,父亲忙着写文字说明,更正组织部认定“错误”。其实按照文件规定,以卢沟桥“七·七事变”为界,1937年7月6日前参加革命统称“老红军”。父亲1935年开始与红军接触,1936年接受党组织任务参加活动,1937年2月已是铁路工会筹备组成员、工人自卫队小队长了。这段经历在父亲的履历、自传、简介中均有印证。我想,这该是组织部门认定他是“老红军”的依据吧。父亲却坚决不同意,他一直把被组织选送到陕西三原安吴堡青训班学习,视为参加革命时间,而把之前的革命经历视为接受组织培养,为了强调这种区别,他常在“1938年3月”这个特殊的年份前边注上“正式”二字。

  曾是父亲秘书的董全生同志听到此事,也过来劝说父亲,“这是组织认定的,又不是您自己找的要的,离休时,还原老红军的身份,是组织上对您的负责,您就接受这个认定吧。”为说服父亲,董全生给马洪同志打了电话。马洪回复说:“老韦啊,你就是1936年参加革命的老红军,我给你写份证明,确认一下这段经历,怎么样?”父亲说:“谢谢首长关心,档案我就不改啦!”父亲还是请组织将参加革命时间认定为1938年3月,坚决退回多发的工资。父亲坚决“不当老红军”,当时在盟委大院引起了不小轰动,许多人也许并不了解个中缘由,也不甚体会这种“较真”的意义,但对父亲的坦荡胸怀无不交口称赞,“这是延安老干部的风范啊!”

  我曾问过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,老人家微微一笑,“那些不过都是经历的记录,你能说我现在离休了,就不革命了!?由此向组织要待遇、要照顾,我于心不安啊!”这就是我的父亲。

  对于父亲那一代人,赤子之心并不难得,难得的是用执着牢记誓言,并终生恪守。

 

  (作者单位: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检察院 韦亚力)